怀旧的特权

有人著文指责张艺谋借自己的绯闻炒作《我的父亲母亲》。细看之下，果有此嫌。比如电影海报及宣传品上是女主角章子怡和张艺谋的头像遥相呼应，男主角郑昊的面容被处理得模糊，还被张艺谋头像予以半遮半掩。上面写道：“张艺谋的初恋故事，世纪末的爱情绝唱”，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张艺谋与比他小30岁的章子怡“同居”的绯闻，比较刺激观众的观赏欲，其实走进影院你会发现影片从头到尾都没有张艺谋隐私的影子。所以有人说，利用导演与女主角的绯闻来“促销”，未免太“俗”。张艺谋近年来越来越注重影片的包装和宣传，此时大大方方地把自己作为畅销商品或者说名优产品来宣传，其实也没什么不好。只是这部影片从内容上确有让人能说三道四的地方。片中讲述了一个简单的纯情故事，看上去很美很舒服，有人说看了会得到一时心灵的净化，有人说影片呼唤挚爱真情，向物欲横流、性欲泛滥的现代价值观爱情观提出挑战，张艺谋说这是“为拒绝真情与真爱的世纪末唱一首带有恋旧回归色彩的爱情挽歌”。影片里的爱情故事的确让人感动，没有过多的语言表白，爱得无私纯粹，与现代人爱得有所保留，动不动就怀疑自己“你这样痴情到底累不累”有着天壤之别。只是，“我母亲”老年又出现在银幕上，显得别扭，观众观看时情绪被打断，观看心理变得很硌。另外，从唯美的青春一下转到只有冰冷黑白的老年，虚掉了所有可疑的时光，令人怀疑张艺谋本人对这种“一爱就是一辈子”的不自信。影片的男主人公是个教师，所以张艺谋安排他在影片末尾过世后受到人们的尊重，显示了尊师重教的主题，只是场面过于隆重，令人想起《菊豆》里葬仪的情节，无疑戏有些过了，显得矫情，有人为拔高之嫌。片中不少镜头或情节令人想起一些著名的国外影片。如男人们修建学校时女人们不得靠近只能远远地观看，颇似美国影片《目击者》的情节；而《我的父亲母亲》中两人互相注视的镜头，令人想起美国影片《勇敢的心》华莱士和妻子深情对望的细节。章子怡在白桦林和人群里穿越的大量慢镜头，简直就是《勇敢的心》片中华莱士妻子美丽纯洁、天使般笑容出现时镜头的翻版。只是《勇敢的心》中这种慢镜头用得精到讲究，起到了强调和深化作用，而《我的父亲母亲》里用得太频繁，显得铺排而令人疑心拍摄时素材没拍够。影片过于简单以至于试映时有电影公司的人疑心胶片放丢了一本。除了画面的表现，《我的父亲母亲》的音乐也颇似《勇敢的心》，只是人家原来还带点苏格兰的风笛之声，主要旋律已很接近人家原来苏格兰民歌的那种悠扬、大气和荡气回肠的感觉。另外在影片中张艺谋还有意无意地重复了自己的过去，显得有那么点“老片新说”的味道。如主人公一如既往地追马车（汽车、自行车、人等），使出民间的绝活如补碗（以前有皮影戏、捶脚的木棰、土染技术等），穿着肥肥的红棉衣棉裤的章子怡，简直与《秋菊打官司》里的巩俐像极了。当然，不是说借鉴或无意的相似或者是重复就不好，张艺谋把这些元素安排调理得到位，画面的优美完整、情绪的节奏变幻、人物的表演都比较有分寸，观看时觉得美，觉得好，应该就算成功了。这部散文结构的影片更像一篇电影散文，在这种不景气的国产片市场中，张艺谋能推出这样简单怀旧的小成本影片，无不显示他的功底和勇气。从这一点说，我们需要肯定他。当然，张艺谋要“玩”这种影片，也只有他敢“玩”，这无不依赖了“张艺谋”这个品牌的整体效应，这无疑是一种特权，所以也可以说是一种怀旧的特权。